新闻人间

沈泽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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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凤梨背后是错综复杂的两岸水果政治学。

中国大陆海关无预警地以“截获检疫性有害生物”为由，从本周一起暂停台湾凤梨（大陆称菠萝）输入大陆。绿营政要齐声谴责之余，也在网上发起捍卫“自由凤梨”活动，大多中国大陆网民则拍手叫好，唾骂民进党边搞台独，边赚人民币。

凤梨风暴闹得沸沸扬扬，但从数据判断，禁令没打到台湾凤梨“七寸”。

据台湾农委会统计，中国大陆占台湾凤梨外销市场的95.2%，占比乍看很大，但其实只占台湾凤梨总产量约10%，因为90%的凤梨供内销。只要在台湾内部及大陆以外的外销市场拉抬约一成销售，就可消化掉剩产。所以短短一周内，农委会就宣布通过公私部门合力，凤梨订购量已累计4万1687公吨，超过去年销往大陆的数量。

有经营外销的台湾农产品当中，有六种以大陆市场为主，被卷入风暴的凤梨只排第四。槟榔排第一，大陆占外销市场近100%，但销量不大，三年只卖313公吨。莲雾第二，大陆占外销市场98.1%，近三年卖1万2536公吨。凤梨释迦第三，大陆占外销市场96.9%，近三年卖3万9171公吨。

如果北京有意拿水果来打击民进党政府，那凤梨肯定只是“穷台”起手式，接着势必祭出更多水果禁令，最终目的是施压民进党承认九二共识。下一个目标可能是莲雾或芒果，有学者分析指出，释迦的盛产期已过，即将进入盛产期的芒果，“中枪”概率更高一些。

如果北京没有后续动作，那有两个合理解释，一是凤梨虫害问题真严重，二是凤梨禁令背后含政治意图，外界普遍认定是后者。

台湾舆论列出几种可能：一、警告台湾在与美国经济互动升温之际，也须维持两岸经贸往来，否则要付出经济代价。二、测试台湾陆委会及国安新团队的能耐及协商意愿。三、引爆台湾内部政治对立和民心恐慌。四、让台湾农民怀念国民党时期的两岸农业交流。

以上因素可能皆有，或许还有别的原因。无论如何，此次凤梨之乱对台湾来说是一大经贸警讯。做生意还是得回归市场供需的正常贸易，如果靠政治因素拿下订单赚大钱，也就得承担因政治因素而失去订单的风险。

台湾凤梨销大陆可追溯至2012年。北京因黄岩岛争议而以检疫手段退回菲律宾香蕉和凤梨，给台湾凤梨打开销售之门，最终走向外销市场依赖大陆的局面。

不过，台湾前媒体人焦钧曾著书揭露，两岸自2005年“胡连会”后搭起农产品贸易桥梁，其实肥了中间买办，台湾农民获利不大，北京也没达到以商促统的目的。

台湾去年向大陆出口占其出口总额的43.8%新高，说明北京手握不少可打击台湾经贸的筹码，再加上两岸经济实力有差距，台湾不可能为报复而贸然禁止芯片出口大陆。

经济倾中、政治反中的路线难以为继。民进党政府不承认九二共识，那较务实做法是为台湾水果创造更多附加值、督促管理虫害问题，以及开拓更多海外市场。不认一中又想赚人民币，只能坐等接北京的“水果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