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

登台札记  庄慧良

美国辉瑞药厂和德国BioNTech（BNT）研发的冠病疫苗第三期试验保护效力达90％，预计年底前可上市生产，不啻为全球打了强心针。然而，上周才否决BNT疫苗的台湾却陷入进退两难之境。

10月12日，台湾知名生物科技公司东洋宣布取得BNT授权，首批1000万剂疫苗预计于明年第一季到货，东洋股票连涨三天。随后BNT被质疑与中国大陆上海的复星医药合作，身兼中央流行疫情指挥中心指挥官的卫生福利部长陈时中要求东洋厘清和德国母公司、大陆企业之间的关系，强调不会允许陆制疫苗进口使用。东洋赶紧声明，BNT是德国上市公司，陆资仅占0.7％。

本月初，东洋公告卫福部疾病管制署与BNT对疫苗的数量和价格未获共识，此事破局。卫福部则指东洋拿不出授权书和合约草案，强调会透过COVAX（冠病疫苗全球取得机制）和扶植台湾厂商研发疫苗来解决。双方各说各话，东洋股票跳空跌停，在野国民党强烈质疑东洋炒股，金融监督管理委员会主任委员黄天牧允诺两个月内查明。

行政院前院长、东洋董事长林全周四公开喊冤。他表示，宣布破局当天，股票交易量比平常大，的确有内线交易可能；但此事除东洋内部外，还有相当多人知道，只能请主管机关调查。他反驳卫福部指东洋没有直接授权是破局关键，是转移焦点，强调各国都是政府采购疫苗，没有要单一企业来承担。

姑不论此事真相，它已影响台湾取得疫苗的途径与时间。

BNT预期今年可供应全球500万剂疫苗，2021年增至13亿剂，但美国、欧盟和日本等经济富裕国家早于7月、8月豪掷千金，英国阿斯特捷利康药厂（AstraZeneca）和美国莫德纳（Moderna）等已进入第三期试验的疫苗，几乎被预订一空。台湾三家厂商国光、联亚和高端12月才刚要进入第二阶段人体试验，进度远远落后。

面对外界不断追问何时有疫苗，中央流行疫情指挥中心强调，台湾编列115亿（新台币，5.4亿新元）预算，有望在明年第一季前透过COVAX购得，但绝不会选择在COVAX平台上的大陆疫苗。

此间专家则不表乐观，因为COVAX平台上近一半疫苗都是大陆研发，且COVAX规定优先分配给较贫穷和疫情严重的弱势国家。台湾今年对抗冠病成绩和经济表现在全球都名列前矛，如今这两个优势可能成为台湾优先取得疫苗的阻因。

台湾感染症医学会理事长黄立民直指明年第一季台湾能取得的疫苗“只有两、三百剂”，建议政府再循东洋一途与BNT谈判；但卫福部不作回应。

台湾防疫协会理事长王任贤与中天电视台电话连线时气愤地说，陈时中压根就没想到疫苗这回事，只会像管动物一样叫大家戴口罩。他指出，台湾疫苗起步太晚，一旦国外开始施打疫苗，患者减少，台湾就不可能作第三期试验。如果台湾想跳过第三期直接施打，不可能获得国际认证，“不会死，但不等于有效”。

卫福部为何不肯采纳谏言？说到底还是“反中”两字。当各国都在抢疫苗时，卫福部直接否定大陆疫苗，连大陆代理的BNT都极力回避。卫福部前疾病管制局长苏益仁直言，台湾掺杂太多政治因素，连购买疫苗也画地自限。

蓝营指责蔡政府被意识型态所缚，不顾百姓生命；绿营强调，大陆疫苗生产过程不透明，多数民众反对使用大陆疫苗。大陆国台办表达会为台湾民众施打大陆疫苗做出妥善安排，绿营称此为统战。

当世界主要国家陆续施打疫苗恢复交往流动时，台湾不一定有疫苗可打，且过去部分出境人士被泰国、日本和大陆检出阳性反应，缺乏疫苗的台湾未来会不会被他国拒绝入境成为孤岛？有学者描绘这个图景：明年在大陆打过疫苗的台湾人可以去日本看奥运，但在台湾的民众无疫苗不被允许到日本？打过疫苗的台湾人看完日本奥运返台，要被隔离14天？想想都觉得荒谬。

这就让人担忧，缺乏疫苗的台湾，届时会不会从处理疫情的模范生“taiwan can help”变成“Taiwan needs hel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