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报社论

美国大选经一夜悬疑，几个关键州的通讯投票开出，陆续出现“红州变蓝”现象，民主党候选人拜登的选举人票因此更逼近胜选的魔术门槛。尽管最后的计票仍在进行，特朗普阵营也采取法律手段要求多州重新计票，但整体情势发展对拜登有利。这场漫长而诡谲的选举，显示美国人民决定用选票重塑美国价值，摒弃特朗普的偏歧路线。然而，以目前抗议四起的状况看，拜登未来将展开的“重建美好”之路恐仍多艰险。

这次开票状况之诡奇，前所未见。主要是共和党支持者偏好在投票日亲自投票，而民主党支持者多为都会型选民，更倾向提前投票或通讯投票。这次开票作业，都由当日投票的选票先开，因此显示特朗普形势大好；但等到大量的通讯投票开出，拜登的票数激增，即造成了多州翻盘的现象。以开票进度极慢的宾州为例，拜登在若干郡的通讯投票得票率高达七、八成，因而逐渐拉近距离；他在威斯康辛、密西根的逆转，也是同样原因。拜登赢得的普选票数，目前已比特朗普多二?六%，约三七○万票。

严格而论，拜登并非一个条件出色的候选人，他八月获民主党提名时，外界并不认为他有太多胜算。但特朗普政府在疫情控制上的表现太过拙劣，看着大量民众染疫、丧命，仍不以为意。包括因警方执法过当引发“黑人的命也是命”抗争，特朗普亦未试图安抚，反而对白人至上主义团体发出鼓励的讯息。这种傲慢、自大、歧视、不负责的态度，引发民众强烈反感；加上他被踢爆十多年未曾缴税，许多愤怒选民纷纷涌出投票。这次投票结果，主要动力来自选民对特朗普的厌恶，而非基于对拜登的支持。

美国社会近期的对峙与暴力事件不断，拜登虽未必能快速弥合各种裂痕，至少不会像特朗普恣意撕裂族群或挑拨民众感情。他“重建更好”（build back better）的口号具有四重意义：一在社会层次，要修补社会分裂及暴乱不断带来的感情创伤及制度残破；二在经济层次，要迅速控制新冠疫情并设法解除各项封锁措施，刺激经济活动恢复正常；三在政治层次，要重建被特朗普破坏的民主、自由及法治价值；四在外交层次，要让美国与国际盟邦及国际组织的关系重回正轨，不要使美国在气候、环保等重要国际事件上缺席。这些，都意味着特朗普一时兴起或非常个人风格的决策未来将不存在，拜登政府将选择回到比较传统以体制为重的路线。

特朗普任内对台湾相当友好，加上他发起的美中贸易大战符合民进党的“反中”路线，因此蔡政府对美国事事迎合，并以此自得。事实上，美国虽制订了一些友台法案，但仔细追究，多半属于“口惠型”的法案，旨在满足民进党的外交颜面；至于实际为台湾在国际上争取承认或参与，美国基本上并无着墨。说穿了，在特朗普“让美国再度伟大”的计划中，台湾更像一枚好用的棋子，可以用来激怒、挑衅或杠杆中共；但棋子如何运用，主要是基于美国的利益及特朗普的好恶，而不是台湾的尊严及主体性。

正因为如此，就台湾的立场看，这次美国政党轮替对台未必是坏事。原因是，目前“制衡中国”已成为美国两党的共识，拜登上台不会改变既有对中强硬的政策。所不同的是，拜登不会像特朗普那样掺杂强烈的个人情绪，也会更尊重外交部门的专业意见；如此，台湾反而更能稳健掌握，保持更多自主。蔡政府必须重新调整路线，戒断特朗普奶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