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包正豪

来源：中时电子报社论

台湾是投票行为研究的天堂，几乎所有理论上能够发生的选举议题都会在台湾发生，且极具戏剧性。更有意思的是，台湾选民的学习能力超强，总是会从过去选举的结果学习经验，而在下次选举做出调整，譬如“弃保”。只要有多角竞争，选民自发性的弃保就必然会发生，而且能有效地影响选举结果。

2020总统选举，目前看起来没有弃保的机会，因为恐怕是蓝绿双轴对抗局面。但有趣的是，蓝绿两边的总统候选人都各自不讨喜，都有内忧。独派猛攻蔡英文，韩国瑜因党内整合未见进展，尖酸刻薄的讽刺或谩骂不曾停歇。两者相较，绿营整合程度远高于蓝营，选情渐渐明朗，而蓝营还看不到大团结的希望。所以两厢民意反映出来的态势，目前似乎对蔡英文连任较为有利，韩国瑜则因为言谈举止不太符合蓝营传统期待，加上蓝营内部分裂，流失不少支持度。

吊诡的是，原本理论上，气势如虹的总统候选人，能够带动政党所属国会议员的选情，反之，弱势的总统候选人会牵连同党的其他立委。但目前台湾的现实是：胜选有望的总统候选人个人支持度很高，但立委选情一蹶不振；至于还在苦苦追赶的总统候选人，他的政党却在享受史上最高支持度，俨然第一大党。这其实就是“分裂投票”现象。

造成分裂投票的情形很多，但万变不离其宗：政党与候选人的形象有落差，而且还不小。我想令很多人纳闷的是，为什么蔡总统执政评价如此低劣，却还能享有选举支持优势？总统选举是选“一个人”，所以再怎样有政党偏好，都脱离不了“评价候选人个人”的宿命。既然现在是韩、蔡对决，支持度的落差就意味着候选人个人评价的落差，而这个差异来自于绿营支持者已就定位，传统蓝营支持者的“自我说服”尚未完成，还没办法认可韩国瑜这个“非典型”候选人。

这个“自我说服”若无法在投票日前完成，如果下架蔡英文／民进党的心，没能够强到让蓝营支持者“含泪投票”，那到明年投票日，我们应会再次目睹低投票率，就像前次蔡英文胜选那样，史上最低的总统选举投票率。

政党支持的部分就中规中矩，没有那么多心理转折。现在摆明着就是“触底反弹”，民进党粗糙的执政手法和惨不忍睹的执政成绩，切实地反映在支持率调查当中。和总统选举不同，立委部分，民众党的出现和时代力量的存在让绿营支持者有选择空间。

台湾一直是蓝绿极化对抗的政治发展形式，除少数选民外，只有选择蓝或绿一方的，鲜少蓝投绿或绿投蓝的行为。因为这样的自我说服成本太高，很难说服自己越过那道心中藩篱去做出迥异的投票抉择。所以当蓝绿对决时，最多能做的是“不去投票”，可当蓝绿阵营各自有分裂现象后，自我说服就变得容易了。“民进党执政不好，要教训一下”，而把立委票投给小绿政党，既满足自己教训民进党的心，又不至于需要说服自己含泪投给国民党，选民的整个内心戏可以顺利演出，没有负担。

这次选举，无论你喜欢不喜欢，都得承认焦点是韩国瑜，成败都在他。对他的评价，左右了总统选举的结果，也影响了立委选举的走向。2020注定是韩国瑜的选举，也会是诡谲的选举。

（作者为淡江大学教授兼全球发展学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