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与德意志银行(Deutsche Bank)的关系比他以往任何一段婚姻持续的时间都要长，隐藏着更多的秘密。

目前，美国最高法院正考虑是否曝光美国总统与德国最大银行之间的关系。曼哈顿检察官和华盛顿立法者希望获得与特朗普及其家族和公司相关的税务和财务记录。特朗普已提起诉讼阻止他们。

大法官将在未来几周做出裁决，可以理解的是，人们会对由此带来的一瞥特朗普财务状况的窗口产生兴趣。美国人还在等着看特朗普几年前就曾承诺要公开的纳税申报单。在缺乏确凿数据的情况下，人们纷纷猜测：特朗普真的是身价超过10亿美元的亿万富翁吗？他的生意合法正当吗？

但如果最高法院命令德意志银行出具国会需要的一系列文件——从该行的信贷和声誉风险委员会记录，到涉及特朗普的“任何金额在1万美元及以上的国内或国际资金转移”档案——那也会让人们更加了解德意志银行本身。它承担了什么风险？经过多年的鲁莽交易、虚假账目和管理不善的指控后，它真的改变了吗？

大部分全球银行都在为新冠疫情将会带来的信贷崩溃做准备。在上月发布的季度业绩中，摩根大通(JPMorgan Chase)为未来可能出现的不良贷款损失进行了80亿美元的巨额拨备，为去年同期的6倍，也高于该行历史上任何一个季度。

然而在德意志银行，对应的数字仅为5.06亿欧元，算不上任何纪录：仅为该行自雷曼兄弟(Lehman Brothers)倒闭以来的第8大拨备。为了证明其微薄拨备的合理性，德意志银行不得不改变对未来损失的估算方式——从关注当下经济灾难的短期观点，转变为包含V形复苏的三年预测。

问题还不仅仅是乐观预测。德意志银行表示，由于其资产负债表相对保守，信用卡客户较少、却拥有大量稳健的德国企业作为客户，它将比竞争对手做得更好。每当德意志银行进行较少的拨备时，别忘了该行曾支付5500万美元了结美国官方的指控——该行在上次危机期间低估潜在损失、发布虚假账目。每当德意志银行吹嘘负责任放贷时，别忘了唐纳德•特朗普。1998年，尽管特朗普有违约历史，但德意志银行还是支持了他。2008年，特朗普拒绝偿还一笔贷款，还起诉德意志银行，但之后该行继续为他的公司提供资金。

如今，特朗普的商业帝国因新冠疫情遭到重创。他在苏格兰的高尔夫球场在政府“居家令”之下仍然关闭。夏威夷的特朗普酒店(Trump Hotel)在该州对入境者实施14天隔离后游客寥寥无几。即使是在洛杉矶和迈阿密等地重新开业的度假村，也难以重新吸引游客。这只会加剧本已在不断发酵的一大堆问题。

尽管特朗普的当选带来了新的收入来源——来自对他同情的行业协会、共和党游说团体以及特勤局人员（在他名下物业）的住宿，但其净收益为负。特朗普的代表在请求减免当地税收时指出，其酒店入住率低于邻近的竞争对手，这是“与品牌相关的负面效应”。特朗普集团(Trump Organization)低声下气地请求德意志银行宽限一些还款。尽管如此，据德意志银行知情人士表示，该行在发放给特朗普的贷款上并没有遭受损失。

过去的争执已经被遗忘了，特朗普为他最大的债权人辩护，称其“被写得很差，受到了诽谤”。特朗普去年说：“那以前是劳斯莱斯(Rolls-Royce)银行！你与之打交道的是德国！那是世界上最强、最大的银行！那时它们是AAA标准！”

我们不知道这层动荡关系如何影响德意志银行在美国的地位。在日常基础上，它依然被美联储(Federal Reserve)视为一家管理不善、针对洗钱的内控机制薄弱的银行。但不知为何，该行承认的过错并未给其带来认真的制裁。

3年前，德意志银行对一项“镜像交易”(mirror trading)安排认错，该安排让客户规避反洗钱规则，从俄罗斯转移出100亿美元。对美国司法部(DoJ)而言，这似乎是一个明摆着的案子，因为该部已经对其他外国银行的非法跨境交易处以巨额罚款。调查人员在刑事调查中对德意志银行员工进行了讯问。然后就没有后文了。

一种说法是司法部正忙于将各种指控——包括德意志银行在丹麦银行(Danske Bank) 2000亿欧元洗钱丑闻中所扮演的角色——合并在一起，然后寻求达成和解。如果是这样，这对焦头烂额的德意志银行股东来说是个坏消息，因为他们可能面临又一笔巨额罚款。

但更有说服力的解释是，日益受总统支配的司法部，不太可能惩罚他的主要债权人，尤其是牵涉到俄罗斯的任何违规行为。按照这种观点，德意志银行对特朗普的令人费解的忠诚终于得到了回报。

译者/何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