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路透社

冠病疫情带来的巨额成本，正在断送日本为排除债务定时炸弹而进行了七年的实验。经济衰退担忧促使人们呼吁“直升机撒钱”，即在央行的资金支持下进行无限制的支出。

日本首相安倍晋三为应对疫情的金融冲击而推出了近1万亿美元的刺激计划，没过几天，一些执政党议员就呼吁进行更大规模的支出。

日本政府已经计划将债券发行规模提高到五年来的最高水平147万亿日圆(1.35万亿美元)--相当于日本经济产出的30%，为刺激计划筹措资金。

但是，在全球各国政府和央行竭尽全力降低疫情对经济的冲击之际，日本的情况发出了严峻的提醒：债务定时炸弹可能无法逃避。

日本可能发行更多债务，因经济再生大臣西村康稔已经表示，如果经济成长继续面临危险，最新的经济方案不会是最后一套。

日本错失了修复财政的机会，可能压缩面向年轻族群的支出，同时将使支撑快速老龄化人口的选项面临限制。

分析师指出，对于首相安倍晋三的财政政策而言，这也敲响一记丧钟，因他的财政复原政策是倚靠强健的经济成长带来税收增加，而非采取痛苦的缩减支出措施。

“安倍经济学让经济持盈保泰好一段时间，”前日本央行审议委员木内登英表示，他指的是安倍在2012年底为了推动日本摆脱通缩而出台的刺激政策。

“如果这些时间用来整顿日本财政，政府将会有更多空间来提高支出，而无需过度仰赖发债，”他说道。“政府和央行流于自满。他们得为这个乱局负责。”

错失良机

安倍2012年当选时承诺，要通过“安倍经济学”来击退通缩。安倍经济学包括积极的财政和货币刺激措施，以及结构性改革。

这一计划的目的是给予经济足够的刺激，让企业实现盈利并缴纳更多税款。进而让日本在不削减开支的情况下，减轻巨额债务负担。

安倍经济学驳斥了强大的财务省长期倡导的一个观点，即如果不实行财政紧缩，日本就无法为老龄化人口日益增长的成本提供资金。

经济增长和通胀确实提速了，但日本央行激进刺激计划争取到的时间，却没得到明智的利用。

在第一次上调消费税触发经济衰退之后，安倍两次推迟上调消费税，迫使日本财务省做出让步。

财政纪律坚守派失势，支出继续扩大，安倍政府推迟了实现预算平衡的时间表。

这对日本央行总裁黑田东彦来说是一次挫败，作为前财政部官员，他一直在呼吁央行维持超低借贷成本的同时，政府应该设法管理好国家财政。

然而，原本想要速战速决歼灭通缩，却演变成一场长期战役，导致央行推出一项空前政策，承诺将长期利率限制在零水准附近。

这项被称作收益率曲线控制的政策给了国会议员继续花钱的借口，而不必担心债券收益率突然上升。

“在收益率曲线控制政策下，如果收益率上升，央行可以不限量地购债，”前日本央行理事门间一夫说。“目前的低利率低通胀环境为政府的大规模支出提供了便利。”他现在是瑞穗总合研究所的一名经济学家。

如今，随着疫情冲击国内外需求，日本经济正处在衰退的边缘，支持宽松财政政策的一派也因此底气更足了。

一些执政党议员正敦促政府冻结10%的消费税，或要求央行提供无限制资金以供政府向民众发放现金。

上述构想在在其他经济体中获得越来越多的讨论，但鉴于日本1,130万亿日圆的债务是其经济规模的两倍，在工业化国家中居首位，这一想法对日本来说可能尤其危险。

即使在目前超低的借贷成本下，债务偿还和社会福利成本加起来也占了日本年度支出的60%，而教育支出仅占5%。

“不断膨胀的社会福利和债务偿还的成本挤压了其他支出，”伊藤忠研究所首席分析师武田淳说道。”政府将资源分配给技术创新、基础设施重建和人才资源的能力正在逐渐耗尽--而这些都是经济增长的关键。“

但支持者表示，为了帮助日本抵御疫情有必要施行这些激进的想法。如果没有央行印钞支持的巨额支出，日本将出现大量失业和破产，即使一旦疫情得到控制，也会牵绊经济复苏的脚步。

“像现在这样的危机时刻正是我们需要动用“直升机撒钱”的时候，”经常与安倍晋三互动的执政党高层人事西田昌司说道。“应该把财政撇一边。”